献给你的爱比月光温柔

杂食挖掘机

[敦芥]交通事故

*真的是交 通 事 故 

*嘿、嘿嘿,敦芥,一块钱四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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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岛敦完全没想过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现在他身上是芥川,身下是床,左手边是窗,窗外是八楼的空气。佳人在怀,他只想静静。

 

今天是周六,掰着指头数也逃不过七个数字。他每周休两天,芥川每周休薛定谔天,中岛敦也不知道芥川到底休几天。具体看心情,看的不是上司的心情,而是他的心情。成天只知道含糊“这周有假,这周真的有假”结果算下来,是周五的晚上六点到八点有假,这算有个锤子假?

 

因此当芥川难得得到一整天假期的时候,最高兴的反而是中岛敦。也不晓得上次约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他下了班立刻买好菜跑到芥川家,准备犒劳这个常年在外奔波还一身病一身伤的恋人,并决定抽空给港黑的老板写封信,劳动力是要循环利用的,不能可着这么一个活人榨。但凡他要是知道这人是个工作狂,心里对双方的同情和愤恨就得掉个个。同单位的另一个工作狂,中原中也有事没事就教育芥川,这事只能一个字,瞒。

 

中原中也眼神四下里瞟着,说:“瞒不过去了,自然是三十六计,美人……不,甩锅为上。”

 

中岛敦的计划是,做一顿香喷喷的饭,洗一个香喷喷的澡,上一个香喷喷的芥川,睡一个香喷喷的觉。

 

前面都很温馨愉快,下面他们来到了第三步。前戏准备就绪,只差拉灯干正事,突然一阵眩晕同时击中了他们。再一睁开眼,就是本文开头的景象。

 

没什么不对的,如果芥川只是芥川,中岛敦只是中岛敦,上就是了,不带怂的。

 

但事实是,现在这只是披着中岛敦皮的芥川魂。嗯……事情有哪里不太对。中岛敦看了看窗子,映出的却是芥川忧桑的脸。他看看身上的“芥川”,又看看窗户,又挠挠头。

 

“请不要用在下的脸露出这种表情。”自己的脸在自己面前操着疑惑的语气说出十分芥川语气的话。中岛敦在十足的震惊中意识到,他们的灵魂互换了,并且发出第一句吐槽:万幸正事还没开始,不然画面太美,身体太痛,简直不敢想象。

 

“你你你你要不先把衣服穿穿?”中岛敦捂着脸推开芥川,近距离看自己身体的裸体还是很有视觉冲击效果的。

 

“不要,你自己的身体,害怕什么?”

 

中岛敦真是奇了怪了,自己这么一张表情丰富的脸,在芥川的操控之下,居然也有面瘫的一面。他吐出上半句咽下后半句,委婉道:“朋友,我这不是害怕。”我是害羞。

 

芥川看了看他,手指在他脸边碰碰,随即离开了。中岛敦松了一口气,随即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再次闭上眼睛。

 

“放下你的手!”中岛敦声色俱厉,“不要摸你……我的身体!”

 

“为什么?”芥川看着他疑惑道。他的手正放在胸前,顺着腰线摸下去。他自己的身体说不上好看,骨架不大,看着很瘦,但却布满长长短短深深浅浅残留的疤痕。他们战斗过太多次,他自己身上肩头和腰间很多细碎的贯穿伤的疤痕是当初他们在船上对决时罗生门留下的痕迹,而芥川身上的烧伤也是那次战斗留下的除了记忆之外的残留方式。似乎除了记忆,他们留在彼此身上的东西只有疤痕。和别人给予的伤痛混杂在一起,成了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哪些是对方留给自己的东西。

 

热血不止流淌在血管里,还浇在身上,记忆里,一样滚烫,烧着那些为数不多却充斥着战争和力量对决的回忆,也烧着那些更加稀少的残存的对彼此温柔爱抚的流连。

 

“你不是也在摸吗?”

 

中岛敦的手顿了一下:“这和你摸的方式不是一种啦……喂,把你的手放下。”他的眼神变得危险而慌张,因为芥川手下摸到的地方也逐渐变得危险和难以启齿。但芥川不怕他,他只抬起头,用手撩了一把单边的碎发,露出微红的脸颊。

 

“你小心一点,你还有后半辈子的幸福……”中岛敦说这话的时候咬了自己的舌头,“幸福。”

 

“在下改变主意了,”芥川扭头看着他,神色坚定,在中岛敦越来越迷惑的眼神里说:“咱们继续做完吧。”

 

中岛敦以前在孤儿院受到过多种不同方式的虐待,有一些没有留下痕迹,比如饿肚子和被时间抹平的冻疮,其他的类似手臂和腰腹的铁棍的烙印即便用了十几二十年时间和祛疤药膏,也没能消去它们的痕迹,只是和当年的灼伤从脑海中淡去了一点。

 

而在芥川尚未被太宰捡回港黑大楼前,还是个挖野菜跟人抢饭吃的野小孩。他怕狗因为狗不仅抢他的菜,也会咬人。他明白今天被狗咬了,就会有下次,不仅人和狗打架,人和人也屠杀,且更恶劣更残暴。有时是无言的,有时是惊天动地的。而在长大后,他受到的伤害远比被狗咬来的疼,也比被人用木棍打来得麻木,但记忆深处那种贫穷和没有依靠的不安全感就像恶犬和人高举棍棒追着他跑。

 

芥川什么也不会和中岛敦说,对于身上的疤痕,他自己都记不清楚。难道要他在上床的时候,指着每个疤痕讲这是你在何时何地以何种力道留下的伤疤吗?

 

中岛敦看见自己身上的疤痕,不比对面自己身上的少。

 

“怎么了。”芥川说,那不像是一个问句。他不熟悉自己的表情,可也难得一见芥川,自己照镜子的时间或许反而比看见芥川脸的时间多。

 

“没什么。”他说。

 

“那就不要用在下的脸,做出那种表情。”

 

这下中岛敦看清了,此时那张脸上挂着的是名为嫌弃和羞赧的神情。

 

“诶——”中岛敦靠在窗子上,拍着脸颊上看下看,试图在芥川这张脸上看到更多他平时看不到的东西。芥川忍无可忍直接扑了过去,他故作深沉。

 

之所以是故作深沉,因为他满脸通红。自己真这么容易脸红吗,中岛敦无奈地想,如果是的话,太宰一定会毫不留情拿这个嘲笑他,那他可得小心了。

 

“你说什么?继续?”中岛敦无奈地说,对着自己的脸还不准躲开目光,实在有够违和。

 

“继续,既然现在是在下在这具身体里,那就由我来服侍你吧。”

 

“喂喂你这满脸不高兴是怎么回事。再说,这样等咱们穿回来的时候,不太对吧?”

 

“那……由你继续也不是不可以,在下不是什么看外表的人,来吧。”

 

“哈?这不对吧,这逆cp了啊!”话说逆cp这个词是怎么自然而然蹦到嘴边上的?!

 

“那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在下想不出来别的办法了。”

 

“对着自己的脸做这种事,你不会觉得奇怪吗?”中岛敦简直哭笑不得,就算是他想做,现在也被折腾的下不去手了,不如探索人体自然科学来的心安理得……不对,这不就是耍流氓吗!

 

最后他们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盖棉被纯聊天。不过因为盖着棉被,大家也不知道被子下面的手在探索何处的奥秘。

 

“咳咳,话说……你这个嗓子不怎么舒服啊。”中岛敦没话找话。

 

“在下的呼吸道不怎么好,你要不舒服的话,多喝热水。”

 

多喝热水,中岛敦默默咽下了这几个字,也没见你随身带杯子喝水啊。他想,既然找不到话来说,那不如闭嘴,于是在被子里摸到他的手。他们的手上茧子倒不厚,彼此也不是什么舞枪弄刀的人。不过说起来,武侦的人都不配枪,枪是特殊时期要用指纹密码解锁才能得到的武器,比如龙头战争。国木田先生除外,他可以自己变出枪来。太宰先生在港黑时期用枪,现在只是仗着一张嘴四处惹人嫌。镜花倒是有刀,毕竟是港黑带大的,港黑都是武器不离身的。

 

这么说来,他们都对彼此的了解,还是太少了点。芥川平时工作都是在哪,会有怎么样的危险,平时会不会累到,嗓子疼吃药了吗?反过来,自己的这些问题,对方也不知道。芥川不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哪怕他想知道,也不会都问出来,他是缄口不言,是寡言少语的。

 

“不想问问我吗?”

 

芥川反应很快:“问什么?”

 

中岛敦却不说话了,半晌道没什么。

 

“港黑的工作是机密,不能往外说的。”过了会儿,芥川闷闷道,中岛敦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埋在杯子枕头里是这样的,以前芥川说他声音太稚嫩,好像在和小孩子说话,他眨眨眼,确实挺像的。

 

“在下平日里……休息的时候有想过给你发消息。”

 

“想过?”

 

“想过,”芥川重复了一遍,“但是也想过会打扰到你工作,就没发。”

 

“一次都没啊——”中岛敦苦兮兮地拖长声音,“怎么这样。”

 

“……”芥川欲言又止,“我觉得你不是认真的,请不要用在下的声音说出这种话。”

 

“噢,咳咳。”被发现了啊。中岛敦咳嗽两声,跳开这个话题:“你不能这么想,你怎么能这么想呢?”

 

“因为你的消息让我走神。”芥川回答地很直接,“影响到我工作。”

 

中岛敦觉得倘若此时自己问一个我和工作掉到水里了你会救谁的问题,一定是自取其辱。

 

他拉长声音,状似心不在焉:“我平常的工作嘛……一般不是很危险,比如谁家的猫走丢了,谁家的车翻了,谁家垃圾桶里有个炸弹之类的,跟你的工作比起来……”

 

“因为会想到你在做什么,”芥川打断他,“你是在什么心情下给我发的早安,晚安,你身边都有谁。”他的手摸上中岛敦的身体,在左肩膀摸了一会儿,低估了一句反了,摸到右肩膀。他说这里是当时听到为中岛敦特别设置的手机铃声时,因为走神,被人划伤一道。

 

中岛敦愣了一下说:“这就是后来有时候我打电话,接听的人却是樋口小姐的原因吗,你原本可以直接告诉我的。”

 

芥川没有说话,只是凑过来蹭蹭他,轻轻说,我不是什么都不想知道。

 

“只是……”他没有说完剩下的话,因为被中岛敦用一个吻堵了回去。

 

后来他们缩在被子里,玩彼此的碎发。中岛敦说,不如把芥川左边的长发剪了,凑个情侣款。芥川卡壳了几下,用身体表示抗拒。可能是公司里有这么一个领头上司,中岛敦说话也有点儿不着调,他说,芥川,你从来没有给我表白过,如果此时我自己说,是不是就等于你表白了?

 

芥川无语,道:“你这么想听,等身体换过来,我自己说。”但是拗不过他,还是眼睁睁看着他用不同的语气说了好几句喜欢你,最后芥川用被子蒙住他的头,也不在乎被闷死的其实还是自己。

 

他们去洗澡,浴室里热气腾腾,水雾把镜子遮住。以往是中岛敦帮芥川洗头发,但今天特殊情况,变成芥川给中岛敦洗头发,地上湿滑,芥川摔了一跤,而中岛敦在拉住他的时候自己也被绊了一跤。

 

等两个人揉着头站起来的时候,又愣住了。他们又变回来了。

 

中岛敦抬起手,手臂上的疤痕如此熟悉,他像褪去了一层纹身。

 

后来在许多个夜晚他还是没能听全对方身上每个伤疤背后的故事,就像睡前故事,重复的只是那几个,而他们能重逢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再看向他身上的时候,感觉总是很奇妙,毕竟那些长长短短的纹路,曾经在他身上留下了几个小时,像一串神奇的咒语,降临在他身上,是他们努力向彼此靠近的无数个努力中的一步。之后,他在芥川身上留下了别的东西,比如吻痕什么的,这种留不长久的东西,某种意义上,能和伤疤留的一样长久。芥川也在中岛敦身上留下了别的东西,比如为了给芥川做菜而被菜刀划伤手指。

 

只是,只是什么呢?那半句话,后来中岛敦也没有再问芥川,他不是很在意这一个刻板的答案。有些问题,他回答了却像啥也没说,净是些没用的无意义的句子,而有些回答,什么也不用说就能在心中得到答复了。

 

而在那些记不清的伤疤之外的故事,第二天早上芥川迷迷糊糊被自己勒索来的那第一句告白,显得格外诱人和甜腻,那就是不必说而已然来到的千万句答复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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